《精神病医生》中夸诞的情节一下把人抓住了。医生的结论显然是一个悖论,因为忽略了残缺也是正常的一部分,也就打破或者说混淆了精神病人和正常人的界限。在新理论下,精神病的症状范围被不断扩大。行善的人,因乐善好施却收不回成本,被认为不正常,喜欢在花园躺着欣赏自家豪华住宅的鞍匠被认为得了恋石癖,给女士写献辞的人因自负也被医生认定反常,虽然大家怀疑是他给医生夫人写献辞造成了冒犯。总之,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各式各样原因被关进精神病院。恐惧如星火燎原,笼罩在每个人心头。
《精神病医生》的故事是多维度的,你可以说它讲的是精神病的发现,也可以说它讲的是科学至上只会带来巴士底狱般的荒唐,也可以说它讲的是政治的黑暗和翻覆,诸如此类。最重要的是,故事从不止一种发生的方式,它是关于故事的故事学,关于类型的类型学。在资料和素材方面,阿西斯从未逾越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,但在寓意方面,阿西斯是完全普世的。阿西斯的一个信念是,在社会和人的战役中,胜利的总是社会,正如《精神病医生》所昭示的。社会的胜利没有看上去那么令人不堪。在阿西斯的另一本小说中如是写道:“这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社会,但我们别无选择。如果你没有下决心要改变它,那就只能承受这一切,在这个社会里照常生活。”最顺从的人,像西芒·巴卡马特医生那样,或许才是最疯狂的,他们竟然将日常当作病态。
2023-01-04